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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前看她是那样,10年后看她还是那样,似乎青春在这个人身上永驻了。在北京演出的第5天,杨丽萍接受了《青年周末》的独家专访,讲述自己的青春秘诀。用她的话说就
在《云南的响声》这台大型“衍生态”舞集中,杨丽萍把来自彩云之南的各种声响做到了极致。6月30日到7月5日在北京保利剧院连演6天,但杨丽萍说自己不觉得累,因为她享受着这个过程。
◎谈“衍生态”舞蹈◎
舞台上无所不用其极
7月4日下午5点,保利剧院,当晚的演出之前,杨丽萍接受了《青年周末》记者的独家专访。话题从最近去世的几个巨匠级人物谈起。
“迈克尔·杰克逊是我最欣赏的歌手,我非常喜欢他的舞蹈。”杨丽萍说,还有德国现代舞大师皮娜·鲍什,几年前曾看过她的舞蹈录影带,“她刚刚去世,我很伤心。”
“你自己会从西方现代舞蹈中借鉴一些东西吗?”记者问。
“不会,因为没必要。云南民间的东西太多了,多到学不完。”杨丽萍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杨丽萍是来自云南西双版纳的白族人,她的童年记忆大都与村寨和贫穷有关,从小酷爱舞蹈的她,没进过任何舞蹈学校,然而凭借惊人的天赋,她创作了孔雀舞《雀之灵》,上个世纪就一举成名。
这天,本报摄影记者给她拍照,她一边摆着姿势,一边对摄影记者说,“你应该再低点儿,太高了照出来面部结构不对。”甚至于,旁边帮忙举着闪光灯的人,她也会要求位置精确。
“要不要用反光板?”“没有反光板,用那张海报代替补一下光?”她不像许多采访对象那样让怎样拍就怎样拍,而是在拍照过程中,不停地主动提着建议。
看得出,杨丽萍对造型非常敏感,她有自己的想法,并且一定要严格按要求去实现,尽量做到理想状态。也许大凡在艺术上有所成就的人,都会像她这样,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
比如这一次,在《云南的响声》大型舞集中,为了展示来自云南民间的各种响声,她就无所不用其极,多方搜罗。甚至于稻谷、葫芦等这些农家物品,也都被她大规模地搬到了舞台上。
当天在排练场看到的情形,让记者吃惊。成千上万个葫芦堆得到处都是,稻谷用二十多个硕大的竹筐盛着。比人还高的树干鼓,也是上百个,每一个都有了年份。更有千奇百怪的乐器堆得到处都是,水缸、竹沙漏、独弦拨琴、水烟筒、酒杯、烟盒,每一件都有民族风味。进了这个排练场,如同进了一个边疆的农贸市场。
这些都是杨丽萍花费了8个多月的时间搜集来的。她会想方设法,比如怎么能把那么多的葫芦穿在身上,怎么让那些竹子不开裂,费了很多精力。不过她说这些都是小问题,因为她太享受这个过程了,“我和全体的农民兄弟姐妹们沉浸在一种创作的欲望和激情里面,非常舒服。”
6年前杨丽萍做《云南映象》的时候,在道具上远没有这么铺张。那时她连制作的资金都没有,不得不卖掉自己在云南大理的房子,接拍电器广告,去参加演出,用这些办法赚了钱,再来买服装、租剧场。
好在这一切都成了过去。去年8月才开始排练,西肯、保利这种国内有实力的大演出公司就纷纷过来谈。当时就签了50场,还没踏出家门,演出费就已经拨过来。杨丽萍用第一批的演出费再投入,让作品更完善,这就成了一个良性循环。“一切的一切都特别顺,这在演出行业不容易。”杨丽萍说。
青年周末:这次你提出了“衍生态舞蹈”,能举例说明什么是原生态,什么又是衍生态吗?
杨丽萍:以前村子里毛向爷爷跳的《孔雀舞》,那是原生态。它是男人跳的舞蹈,我觉得已经不能表达我自己的情感,所以我创造了《雀之灵》,这就是衍生态。
同样,这次《云南的响声》是我们这一群人,小岗、阿鹏这些孩子从他们的父亲、爷爷那里学了东西,但他们不满足了,又创作了很多,充满了奇思妙想,就成为一个衍生态。繁衍生息,在那块土地上又长出了新的、有自己个性的东西。
青年周末:第二段舞蹈《牛铃铛》,也是一种衍生态吗?
杨丽萍:对!我小时候在村里放牛,大家都在牛脖子上拴一个牛铃铛,走得再远也不会丢,而且那声音一分辨就知道是我家的牛铃铛的声音。在我的耳里、眼里,它是一种美妙的打击的音乐。这种场景在我脑海里太久,这次就想表现出来。牛铃铛搬上舞台,成了打击乐,这在以往传统的舞台上从来没有过。
青年周末:为什么叫作《云南的响声》?
杨丽萍:我想把来自云南的声音收集到一起。小时候,在森林里面去聆听自然的气息,自然发出的节奏。我们的父辈有一种曲调叫“风吹树打叶”,意思就是风吹树叶,树叶互相拍打,就出现了一种拍手掌的民间舞蹈。还有一种曲调是“海菜腔”,人们看见湖里面的水草随着波浪滚动,就创作了海菜腔,那种味道特别形象。
这些都是云南的一部分,云南的打击乐充满了灵气,充满了天人合一的气息和境界,我觉得应该把其中一些经典的、突出的呈现在舞台上,于是就有了这台《云南的响声》。
青年周末:我一进保利剧院就看到那么多古老的木鼓,是怎么弄来的?
杨丽萍:那些鼓是我们从深山老林里的部落里寻找回来的。每个都有两米多高,两三个人合抱,是我们的祖先用整棵树的树干制作而成的乐器,一看就有上百年、几十年的历史。
我观察到,在杭州大厅里,这些鼓摆在那里以后,观众一进来肃然起敬,马上就觉得,哎呀,这简直就是灵魂,逝去的灵魂,博物馆里面应该收藏的东西。所以这次巡演,这些古老的鼓要随我们演出团队飞往全国各地。
青年周末:运输费用很高吧?
杨丽萍:也不是很贵,花了七八万元,都是我个人出的费用。每到一处,我都要把它们展示在演出大厅里,我觉得这能唤醒一种古老的记忆,唤醒心灵最初的起点和终点。
◎谈“青春秘诀”◎
要保持住“精气神”
与杨丽萍面对面,让人印象最深的,一是她纤瘦异常的腰身,二是她那长长的指甲。
她的身材,清瘦而高挑,几乎没一点儿脂肪,让你很难相信,它实际上属于一个51岁的女人。至于十根手指上的白色指甲,足有两三厘米长,显然经过极为精心的修剪,好像薄薄的白玉,隐隐透亮。杨丽萍说,这些长指甲让她有一种回到古代的感觉,对跳舞有用,云南有一个傣族舞蹈就叫《长甲舞》。
1958年出生的杨丽萍,穿一双时尚艳丽的夹脚凉拖鞋,走起路来富有弹性,好像地面上有弹簧。一边走一边轻松地摆动手臂,让她看起来如同一个小姑娘。
她身上的衣服既具有民族风情,又有一种设计感在里面。见面之初,她就很自豪地对记者介绍说,耳环是苗族的,胸前的绣片是彝族的,而帽子是她自己设计的。
她戴着一对陀螺似的银质耳环,大得有点儿夸张。后来,谈到原生态和衍生态那个话题,记者问,这个耳环是不是苗族原有的东西?没经过自己的加工吗?
“是苗族的,没加工过,怎么你不信啊?你看你看!”她从自己的右耳朵上一把拽下来那个耳环,递到记者的手里,让记者“验证”。
“耳环是原汁原味的,是否也可以看作一种原生态?但帽子经过了你自己的设计加工,岂不就是一种衍生态?”记者问道。
“衍生态只是一种舞蹈上的理念。你们搞文字的人,可以随便怎么写。”杨丽萍笑着摇头,片刻后收敛了笑容说:“至于跳舞,你要听得懂鸟叫的声音!你要听得见蝴蝶翅膀扇动的声音!”
在《云南的响声》这台演出中,有一段舞是表现一个孕妇,从怀孕到分娩再到最后死去。杨丽萍说,她小时候生活的村子里,一个女人生孩子,全村人都来击鼓,为她分娩。这经历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这次就被她搬到了舞台上。
杨丽萍自己没生过小孩。像她这样长期节食、身上几乎没一点儿脂肪的人来说,怀孕难以想像。几年前就有媒体报道说,如果要生育,杨丽萍就必须增肥,而增肥就意味着长时间停止跳舞,最后在两难之间,杨丽萍选择了舞蹈。
“你自己没生过孩子,怎么能演一个孕妇呢?”采访结束后,记者临时又追问了这么一句。当时,杨丽萍正准备离开,听到这问题,她停下来,猛然拍着身边的椅子背对记者说,“你知不知道,这椅子就是我的孩子!”
她挥舞着细长的双臂说:“太阳是我的孩子,月亮是我的孩子,世间万物都可以是我的孩子!”
她的语调变得快而激动,“我怎么不能演孕妇?等你看了演出就知道了,我肚子里怀的可以是任何东西,我肚子里怀的是一朵花!”
这个时候的杨丽萍,不再是采访之初那个说说笑笑、好像玩儿一样信口作答的杨丽萍。她的最后这几句话,敏捷、跳跃,又有点儿愤怒,如同有一道灵光闪过。
青年周末:这么多年你的身材没变过,是怎么保持的?
杨丽萍:主要靠运动,每天都跳舞,一出汗你身体里面很多酸性毒素就被排掉了。很久不运动的话,你的细胞是死的。
青年周末:饮食方面有什么要注意的呢?
杨丽萍:要吃辣椒,比如重庆火锅。吃辣椒会刺激细胞的更新。可以喝点红酒,一定要喝豆浆,最好是今天黄豆浆,明天黑豆浆,这样兑着喝。现在市场上有很好的机器,10分钟左右,就出来热乎乎的豆浆了。
果仁,比如剥好皮的松子,超市里一袋一袋的,清肺特别好。但不要每天都吃一种,可以今天这样,明天那样,要有计划地吃。我家里就是,墙上一排透明的罐罐,里面全是甘草、菊花、绿豆、黄豆、核桃、黑芝麻、白芝麻、葵花籽还有南瓜籽,五谷杂粮,很漂亮,都得排着队吃。
还有一个是喝茶,普洱茶一定要喝。我有时候会挤一个柠檬,用最古老的方式把柠檬汁挤出来,里面放点蜂蜜,跟打豆浆一样,这里面有一种乐趣,那种感觉特别好。总之我觉得一个人要对生活充满兴趣,充满好奇,你就会特别快乐。精气神要保持住。
青年周末:你体力很好啊,这次在北京一跳就是连着6天,还要去全国巡演,这么长的演出周期,你真的不累吗?
杨丽萍:跳舞怎么会累呢?就跟你采访一样,你现在采访累吗?跳得再累,只要休息一下,10到20分钟后就能恢复体力了。
青年周末:你跳舞已经跳了整整38年了,会一直这么跳下去吗?哪怕很老很老?
杨丽萍:那又怎么样?我不一定在舞台跳,你看外面大街上,那些老太太岁数那么大了也在跳。像我这样从1971年跳到现在的人好像还没有,我觉得我是因为热爱,我没有把它当一个职业。
对我来讲,跳舞本身就是一个特别好的抒发和排解,它是我的另外一个语言,是第二门母语。我当然就会对它那么依恋,对它那么执著,对它那么享受。我觉得,能够跳舞的人,是很有福气的人。
◎文/青年周末记者 马军 ◎摄影/青年周末记者 吕家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