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摄影师访谈
“在那个不缺少才华横溢和臭名昭著的名人的年代里，而他是集禀赋、恶名于一身的名人之一，” 德国小说家Patrick
Süskind在1985年出版的小说《香水：凶手的故事》（《Perfume：The Story of a
Murderer》）里这样评价他小说里的主人公Jean-Baptiste
Grenouille。在这个十八世纪的故事中，Grenouille的母亲是一个渔
贩，成天与恶臭的鱼头和残羹剩饭打交道，他出生在巴黎的一个最腥臭的市场里。神奇地是，这个非常特殊的环境没有留下属于他自己的气味，但是他却拥有非凡的嗅觉。在孩童时期，他就陶醉于世界上的任何一种气味，并且对气味有着准确无误的记忆能力。奇特沉默、循规蹈矩的Grenouille很快被卖到了巴黎市郊的一家充满毒气的皮革厂。经过几年的苦力工作，他陪伴制革工头来到巴黎旅行，在这里，他发现了一个崭新的芳香世界、一个捕捉香味的惊奇方式：香水。当他漫步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他发现一种神奇的气味，他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气味源头——结果是致命的。再造这种气味很快成为了他一生的追求。
Süskind的小说是一个巨大的成功，多年以来，曾经想将这部小说搬上银幕人包括斯坦利? 库布里克、马丁?西克塞斯、瑞得利?斯科特。最后，制片人Bernd Eichinger将此项目提供给德国导演兼编剧Tom Tykwer，他与Andrew Birkin历时两年之久共同撰写剧本，将这个似乎不可改编成电影的小说搬上了银幕。剧本完成之后，Tykwer求助于老朋友电影摄影师Frank Griebe，他拍摄了Tykwer之前执导的所有电影。Griebe说：“早在十五年前我就读过《Perfume》这部小说，但是我从未想到我会拍摄一部有关它的电影”。
这位摄影师回忆起他在1985年与Tykwer相识，那时他们制作了短篇电影《Because》。“我通过女朋友认识了Tom。那时，女友在一家电影院里工作而Tom是那里的放映师，” Griebe说道。“无论什么时候我在那里，Tom总是与我谈论电影。我在柏林的一所电影学校上过课，学习做摄影助理，但是在遇到Tom之前我几乎什么都尝试做过。Tom不断地和我谈论电影，大约过了一年之后，他终于对我说我们应该一起来拍一部电影。他想成为一位导演，而我想成为一名摄影师，因此我们拍了一部短篇电影，之后完成了故事片《Deadly Maria》、《Winter Sleeper》、《Run, Lola, Run》、《The Princess and the Warrior》、《Heaven》。”（Griebe凭借《Run, Lola, Run》、《The Princess and the Warrior》得到金蛙奖的摄影奖提名，去年他还和Tykwer一起共同获得金蛙电影节的导演——摄影合作奖）。
将小说《Perfume》搬至银幕的挑战之一是寻求一种方式，来表现Grenouille（Ben Whishaw扮演）对气味世界的迷恋。将嗅觉转变成视觉是不可能的。“Tom的解决方法很简单，” Griebe说，“他说，‘小说没有气味，因此电影也不因该有！’我们在视觉上使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表现：当人们看到鱼市上满是未加工的、鲜血淋淋的生鱼时，他们知道这一定非常腥臭；当人们看到一片薰衣草时，他们知道这样的地方一定非常清香。我们通过使用特写镜头来表现Grenouille用鼻子闻气味的状态，这样就达到了我们的目的。”
寻找表现十八世纪法国的外景地是此片的另一个挑战。“今天的巴黎已经变得完全不同了，因此我们不得不在像克罗地亚这样的地方来开始寻找，” Griebe说道。“克罗地亚的价格是比较合适的，但是那里的外景之间距离相隔太远——外景地彼此相隔至少两个小时的车程，这样我们会在路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后来我们转向巴塞罗那，那里虽然场租较贵但是外景地之间距离很近。我们使用了Girona，那是一个距离巴塞罗那一个小时车程的地方，我们在这个地方拍摄了所有的城市肮脏场景，另外我们找到Figueres，距离Girona只要三十分钟，那里也有我们需要的皮革店、地牢和其他部分的置景地。当然，我们在法国的南部拍摄了薰衣草地，这是在欧洲唯一的薰衣草地。”
为了确定这部影片的影像风格，他们做了大量的视觉研究。“我们参考了很多反应那个时代的影片，包括《Sleepy Hollow》、《Vidocq》、《Revolution》、《Les Misérables》、《Amadeus》、《Oliver Twist》、《Barry Lyndon》、《From Hell》、《The Elephant Man》、《Bram Stoker’s Dracula》、《Brotherhood of the Wolf》，” Griebe回忆到。“我们发现每一部关于那个时期的电影都没有表现出我们希望在电影《香水》中所需要的城市的粗糙。我们需要一个肮脏的城市来表现它得真实气息。”
“我们也查阅了Caravaggio和Rembrandt的绘画作品，我找到了一本很棒的德国画册叫做《The Night》，这本画册的绘画作品用一种非常阴暗的色调描绘城市、房屋、和各种不同的场景，它们都是出自被称为‘黑色’画家们的笔下，”他继续说。“另外一本画册叫做《烛光大师》（《Masters of Candlelight》），这本画册集中了Georges de la Tour、Godfried Schalcken和Joseph Wright的绘画作品。这两本画册对我们电影的影像风格产生了关键的影响。”
《Perfume》以非常阴冷、消色的格调开始，随着主人公Grenouille对更多的气味发现，影片的色调开始变暖、明亮起来。“Grenouille第一次来到巴黎，体验到各种新气味的时候，我们开始增加一些浓重的色彩来表现这些奇妙的气味，”摄影师说。“这些色彩体现在场景、服装、道具和灯光上。我们试图巧妙地使用这些色彩；我们从来没有照本宣科地工作，比如黄色代表这种气味而红色代表那种气味。我们试图微妙地处理；我们没有简单地处理，没有用黄色表现这种气味，或者用红色表现那种气味。我们的目的是用微妙的视觉语言来强调Grenouille的发现与激情。”
在前期准备阶段，Tykwer和Griebe在巴塞罗那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做电影的分镜头本。Tykwer亲自绘制，Griebe说Süskind的小说已经提供了一些视觉线索。“书中很多部分都有对光线的描述，特别是重场戏——Grenouille遇见携带黄色李子的年轻女子，为她的味道所迷惑，”摄影师说。“象书中所描写的一样，她只有一只蜡烛用来照明，而他则躲在她身后的影子里，这样他可以靠近她，闻到她的气味。”虽然导演的分镜头图形成了电影的影像基础，Griebe表示导演Tykwer“对我非常信任。我们讨论了我们俩人脑海中的影像，他允许我从这个基础上发挥，这是非常自由的一种工作方式。”
Tykwer和Griebe最初考虑使用1.33:1的宽高比来拍摄《Perfume》，但是由于剧场放映条件的限制，他们决定放弃这个决定。“我们觉得1.33:1宽高比对于这个故事的大部分情节是完美的，但是在今天，电影院里已经不放映1.33的电影了。我们面对的只有两种选择：1.85和 2.40。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是我们的计划从1.33转变成了宽银幕。如果不使用1.33，我们必须走向另一个极端，这个极端允许我们充分展现Grenouille史诗般的旅程。在我心里，1.85不适合来表现这些。”出于节省预算的考虑——也因为他们知道影片将使用数字中间片技术处理——创作者决定使用三片孔的超35毫米进行拍摄。
Griebe用了三种柯达底片：500T 5218, 200T 5217和100T 5212，没有使用任何滤镜。“我用5218拍摄所有的夜景镜头，其他的选择是根据天气状况来定的。阳光充足的时候我使用5212，尤其是薰衣草地的场景，出现阴天的时候我使用5217。”摄影师以推荐的感光度来选择胶片的使用。
制片部门从慕尼黑的阿莱总部获得了大部分的支持；阿莱公司租赁部提供摄影机、附件和灯光设备，Arri Film & TV Services也提供冲洗和数字后期的服务。Griebe主要使用Arricam Studios机型以及Lites机型拍摄了《Perfume》， Arri435作为辅助设备。“如果乘坐卡车，慕尼黑到巴塞罗那只需要一天的时间，所以如果有问题，阿莱公司就在旁边，这就使得情况变得简单多了，”摄影师说，“阿莱公司的服务是一流的，我喜欢这种万事俱备的服务。”
《Perfume》让Griebe有机会使用到Arri的最新电影镜头——Master Primes，他对于使用这种镜头拍摄的结果非常满意。“我们使用了一系列的Master Primes镜头，还有最新的Master Zoom变焦镜头 [16.5-110mm]，这种变焦头表现优异，可以与所有定焦镜头相匹配。它尺寸也很大，也许是我用过的镜头中体积最大的！我们还用了安琴变焦Angenieux Optimo [24–290mm]，这种镜头个头也不小，与Master Zoom相比它显得很小！Master Zoom每天都有使用，因为Tom非常喜欢使用变焦镜头。我们喜欢可以不费力气地改变镜头焦距这个事实；它使我们的拍摄速度加快，并且对于每个人来说工作变得简单了。”
一些场景要求摄影机距离被摄主体非常近，Griebe使用Kenworthy/Nettman Snorkel镜头操作系统。“尤其是谋杀那个卖李子的女孩这场戏，我们希望镜头尽可能地靠近演员身体来暗示到气味的感觉，”他解释说。“我使用Revolution和其他snorkel/borescope系统作过很多测试，最终发现对于环移效果，Kenworthy的使用是最简单的。”
当Grenouille追随李子售卖者的芳香时，年轻女孩离开城市街道躲藏到一个阴暗、隐蔽的后院，她在烛光下切剥着没有卖出去的水果。桌上只有一只蜡烛，Grenouille缓慢地从后面靠近她。他一点点靠近她，闻着她身上的芬芳，这时摄影机尽量靠近她的肌肤。Kenworthy/Nettman Snorkel设备可以使摄影师将镜头放在Grenouille鼻子的方向，围绕着女演员的脖子和肩膀进行小范围的环移。“我们想近距离观看女演员的身体和男演员的鼻子，Snorkel设备是一种非常棒的设备；在前端有一个非常小的反光镜可以使我们离演员非常近并且可以很好地保持景深。”
由于这个故事发生的特殊时期，Griebe必须寻找到一种展现外景和夜景火光的有效方式。“我们测试了很多真实的蜡烛，虽然我很满意其照度能够达到曝光水平，但是我不喜欢它的闪光效果——它会变得让人注意力分散。我知道库布里克和约翰?阿尔科特拍摄《巴利林顿》使用蜡烛一个段落，也有蜡烛闪动的问题，他们必须密封整个现场。但是如果演员运动就会影响到蜡烛的火焰煽动，这样根本无法进行控制。我决定唯一的解决办法是阔大烛光范围，同时也解决了闪动效果的问题。”
Griebe决定使用中国灯笼，灯笼内装200瓦的标准灯泡，固定在一个手持的竹竿上。这种灯笼与可变电阻的调光器连接在一起。当作为暖色光源的亮度被调降至百分之五十的位置，电工在画面外举着它跟着演员在场景中移动，以次来降低光的强度。“我想这种感觉就像烛光——柔和并且温暖——很容易实现，我们没有尝试在蜡烛后增加另外的灯泡。”
这个场景建在德国的巴伐利亚电影制片厂，该场景没有坚实的天棚所以Griebe通过悬在上方的巨大柔光体来创造出环境光。其中一个例子是Baldini的家和他的作坊，他是一个意大利香水师，Grenouille作他的学徒。在巴伐利亚电影制片厂最大的一个摄影棚建造了这个场景，场景的上方吊起一个被整块柔光布蒙住的12'x12'的柔光箱。在柔光布的上方是一盏巨大的Ultrabounce灯具；每一个柔光箱的角落固定10K的灯，照向Ultrabounce灯的光源，实现透过柔光布的反射光照明。日景部分，Griebe的工作人员在Ultrabounce和柔光布中悬挂起四个6K太空灯来获取更多的照度。“我在场景的较高的处放置柔光源，首先使用10K来打出反射光，然后将反射光再进行柔光过滤。我发现这种方法非常有效。通过在上方使用四个10K和四个太空灯，我可以迅速地从明亮的日景转向昏暗的夜景气氛，然后通过地面的柔和蓝光获得副光效果。”
为了保持较为柔和的光效，Griebe经常使用装有钨丝灯泡的气球灯，作为内景戏的主光，使用更大的气球灯作为花园迷宫这个复杂段落的主光源。
Grenouille从Baldini那里学到了他能学会的一切之后，他前往格拉斯镇进一步提高自己的技能。他学习鲜花香味提取技巧，通过在物体表面涂上一层无味的脂肪来提取物体的精油，以此获取气味。Grenouille专心致志地创造世界上最为美妙的气味，他从很多少女的身上提取油脂，镶在他的气味皇冠上的宝石是Laura (Rachel Hurd-Wood扮演)，由于发生了多起命案，Laura的父亲对她格外保护。在Laura和几个晚会朋友捉迷藏的在后花园迷宫里，Grenouille等待移动的时机。Griebe回忆道:“对我们来说那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场景，房子在山腰上，那里不能架设任何设备。山腰上没有地方可以放置灯具，建筑自身也没有什么位置。我们发现拍摄这场戏唯一的照明方法是将四个钨氦气球灯放置在迷宫上方。”
Grenouille隐藏在阴影里的片断是《Perfume》中视觉上最独特的部分。电影从这样的一个镜头开始——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处在视觉上最低极限的位置上——效果是非常明显的。Grenouille在一个夜晚跟随没有戒心、卖李子的女孩，当他到达Baldini的门口，当他在影片高潮部分，被迫面对自己犯下的可怕罪行时，影象构思一次又重述。按照Griebe的解释，这些片断效果依靠眼睛的判断进行操作的，没有数据计算和特殊的后期工作，虽然他与ARRI公司的DI团队必须根据查色表（LUT）将准确的黑色标准印到正片上。
在现场，可以完全相信电影胶片乳剂层的趾部对于处理影像中大量曝光不足部分的能力。Griebe说： “我们使用Arri Master Zoom变焦镜头拍摄了大部分内容，使用T2.8的光孔——较为安全的位置。为了拍摄阴影的效果，我去掉灯光，用眼睛进行操作。我不相信可以对那样低的亮度进行测量；我只需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和Kodak的性能”。他补充说在灯光处理上，他的 “技术性不强”，特别是测光方面。“我用眼睛进行操作，最后我相信Kodak。现在的Kodak胶片性能非常好了。”
Grieb在e白天的拍摄一般使用T5.6的光孔。在其他的场景中，为了和Master Zoom进行影调匹配，他将光孔控制在接近T2.8的位置。“T2.8有利于稳定性和焦点员的工作，尤其是当你使用斯坦尼康的时候，如果开大光孔对于跟焦点来说简直是噩梦。”
大部分时候Griebe使用低色温光源，尤其是白炽灯。“有时候我使用Kino Flo，因为这种灯具非常便捷，适用与狭小的空间。我们有很多的实景拍摄，Kino不需要什么设备就可以安置于窄小的空间，但我觉得它的灯光太现代感了。它的照明效果与钨丝灯相比非常不同，有时用在特定时代的场景照明感觉不太对。即使进行柔光处理效果也不一样。所以我在这部影片里不倾向使用这种灯具。”
Griebe从专业杂志中获得信息，使用了一种新的灯光器材：Barger Bag-lite。“我在《美国电影摄影师》杂志上看到有关Barger的介绍，它非常吸引人。有时候我们在欧洲使用美国灯具拍摄会遇到麻烦——因为一些设备无法通过欧洲的安全标准。但是Barger灯没有这种问题。Arri提供了6个Barger灯，它们非常完美。我非常喜欢这些灯具，与Chimera一同使用，有时候也将它们作为大的散射光源来使用。这种灯具不占地方，但光效很足。它成为了我们使用率最高的一种灯具。”
《Perfume》是Griebe第一次使用数字中间片处理技术的电影，在前期准备阶段，他和调色师Peter Doyle进行了长谈，这位调色师因为《指环王》和最近两部《哈利波特》电影而享誉盛名。“我们在准备《Perfume》的时候，Peter Doyle正在德国。他送我一个关于数字中间片处理技术。他说你就按化学成像的方法去拍。他说‘这是靠近数字中间片技术处理的最佳的方式。’有时候，电影摄影师依赖DI来对光线效果进行精确调整，这样现场可以节省时间，但是结果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我宁愿在现场做到最好，让自己知道我做好了。”
“我们使用了数字配光工具对两个重场戏进行调整，”他继续道。“首先，因为进度关系，我们到达薰衣草地早了一个星期，所以没有拍到薰衣草盛开的场面，这就意味着我们没有获得原先设想的颜色。数字中间片最终解决了这个问题。第二，Grenouille杀害李子姑娘的这场戏，我们使用了选择颜色工具来表现她的死状。我希望她死体的皮肤非常苍白，几乎是纯白。用数字中间片技术中实现这种效果比化妆、灯光处理要简单很多，也快得多。在这场戏的过程当中，Grenouille试图捕捉她身体的气味，我们将她的自然肤体颜色从变成灰白色，效果非常好。”
制作者们决定将《Perfume》印制在常规的2383正片上，放弃使用反差更大的Vision Premier正片。“电影里有些瞬间，比如当Baldini打开房门发现Grenouille站在阴影里，此时阴影区处在曝光的极限范围，” Griebe解释道。“它在数字中间片阶段看起来非常完美，但是当我们把它印在Vision Premier上，黑色部分变得过于强烈，阴影区域的Grenouille完全消失了。即使使用常规Vision正片，我们也得做一系列的实验，通过LUT（查色表）来矫正，这样阴影里主人公的细节就不会受到损失，其结果非常完美。”
当底片在Arriscan设备上经过2K扫描之后，调色师Florian “Utsi” Martin和Traudel Nicholson使用Autodes公司的Discreet Lustre设备对影片的不同部分进行处理；交货样片把时间压缩到只有八周的时间来完成。“事实上，从Arri公司出的工作样片非常棒，以至于导演Tom从剪辑室出来就对我说，他希望最后的色彩能够像工作样片一样！” Griebe回忆道。经过颜色校正的文件通过Arrilaser Recorder（一种磁转胶记录仪），以2K的分辨率输出到胶片上。
“拍摄《Perfume》是一次精彩的体验，” Griebe总结道。“我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部电影，七十天。我们经常被迫进行简化、只保留必须的。这使得拍摄节奏变得非常快，而且让人兴奋。现在，在好好地休息和调整之后，我正期待着下一个作品。”
译者：董越
译自《美国电影摄影师》
Süskind的小说是一个巨大的成功，多年以来，曾经想将这部小说搬上银幕人包括斯坦利? 库布里克、马丁?西克塞斯、瑞得利?斯科特。最后，制片人Bernd Eichinger将此项目提供给德国导演兼编剧Tom Tykwer，他与Andrew Birkin历时两年之久共同撰写剧本，将这个似乎不可改编成电影的小说搬上了银幕。剧本完成之后，Tykwer求助于老朋友电影摄影师Frank Griebe，他拍摄了Tykwer之前执导的所有电影。Griebe说：“早在十五年前我就读过《Perfume》这部小说，但是我从未想到我会拍摄一部有关它的电影”。
这位摄影师回忆起他在1985年与Tykwer相识，那时他们制作了短篇电影《Because》。“我通过女朋友认识了Tom。那时，女友在一家电影院里工作而Tom是那里的放映师，” Griebe说道。“无论什么时候我在那里，Tom总是与我谈论电影。我在柏林的一所电影学校上过课，学习做摄影助理，但是在遇到Tom之前我几乎什么都尝试做过。Tom不断地和我谈论电影，大约过了一年之后，他终于对我说我们应该一起来拍一部电影。他想成为一位导演，而我想成为一名摄影师，因此我们拍了一部短篇电影，之后完成了故事片《Deadly Maria》、《Winter Sleeper》、《Run, Lola, Run》、《The Princess and the Warrior》、《Heaven》。”（Griebe凭借《Run, Lola, Run》、《The Princess and the Warrior》得到金蛙奖的摄影奖提名，去年他还和Tykwer一起共同获得金蛙电影节的导演——摄影合作奖）。
将小说《Perfume》搬至银幕的挑战之一是寻求一种方式，来表现Grenouille（Ben Whishaw扮演）对气味世界的迷恋。将嗅觉转变成视觉是不可能的。“Tom的解决方法很简单，” Griebe说，“他说，‘小说没有气味，因此电影也不因该有！’我们在视觉上使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表现：当人们看到鱼市上满是未加工的、鲜血淋淋的生鱼时，他们知道这一定非常腥臭；当人们看到一片薰衣草时，他们知道这样的地方一定非常清香。我们通过使用特写镜头来表现Grenouille用鼻子闻气味的状态，这样就达到了我们的目的。”
寻找表现十八世纪法国的外景地是此片的另一个挑战。“今天的巴黎已经变得完全不同了，因此我们不得不在像克罗地亚这样的地方来开始寻找，” Griebe说道。“克罗地亚的价格是比较合适的，但是那里的外景之间距离相隔太远——外景地彼此相隔至少两个小时的车程，这样我们会在路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后来我们转向巴塞罗那，那里虽然场租较贵但是外景地之间距离很近。我们使用了Girona，那是一个距离巴塞罗那一个小时车程的地方，我们在这个地方拍摄了所有的城市肮脏场景，另外我们找到Figueres，距离Girona只要三十分钟，那里也有我们需要的皮革店、地牢和其他部分的置景地。当然，我们在法国的南部拍摄了薰衣草地，这是在欧洲唯一的薰衣草地。”
为了确定这部影片的影像风格，他们做了大量的视觉研究。“我们参考了很多反应那个时代的影片，包括《Sleepy Hollow》、《Vidocq》、《Revolution》、《Les Misérables》、《Amadeus》、《Oliver Twist》、《Barry Lyndon》、《From Hell》、《The Elephant Man》、《Bram Stoker’s Dracula》、《Brotherhood of the Wolf》，” Griebe回忆到。“我们发现每一部关于那个时期的电影都没有表现出我们希望在电影《香水》中所需要的城市的粗糙。我们需要一个肮脏的城市来表现它得真实气息。”
“我们也查阅了Caravaggio和Rembrandt的绘画作品，我找到了一本很棒的德国画册叫做《The Night》，这本画册的绘画作品用一种非常阴暗的色调描绘城市、房屋、和各种不同的场景，它们都是出自被称为‘黑色’画家们的笔下，”他继续说。“另外一本画册叫做《烛光大师》（《Masters of Candlelight》），这本画册集中了Georges de la Tour、Godfried Schalcken和Joseph Wright的绘画作品。这两本画册对我们电影的影像风格产生了关键的影响。”
《Perfume》以非常阴冷、消色的格调开始，随着主人公Grenouille对更多的气味发现，影片的色调开始变暖、明亮起来。“Grenouille第一次来到巴黎，体验到各种新气味的时候，我们开始增加一些浓重的色彩来表现这些奇妙的气味，”摄影师说。“这些色彩体现在场景、服装、道具和灯光上。我们试图巧妙地使用这些色彩；我们从来没有照本宣科地工作，比如黄色代表这种气味而红色代表那种气味。我们试图微妙地处理；我们没有简单地处理，没有用黄色表现这种气味，或者用红色表现那种气味。我们的目的是用微妙的视觉语言来强调Grenouille的发现与激情。”
在前期准备阶段，Tykwer和Griebe在巴塞罗那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做电影的分镜头本。Tykwer亲自绘制，Griebe说Süskind的小说已经提供了一些视觉线索。“书中很多部分都有对光线的描述，特别是重场戏——Grenouille遇见携带黄色李子的年轻女子，为她的味道所迷惑，”摄影师说。“象书中所描写的一样，她只有一只蜡烛用来照明，而他则躲在她身后的影子里，这样他可以靠近她，闻到她的气味。”虽然导演的分镜头图形成了电影的影像基础，Griebe表示导演Tykwer“对我非常信任。我们讨论了我们俩人脑海中的影像，他允许我从这个基础上发挥，这是非常自由的一种工作方式。”
Tykwer和Griebe最初考虑使用1.33:1的宽高比来拍摄《Perfume》，但是由于剧场放映条件的限制，他们决定放弃这个决定。“我们觉得1.33:1宽高比对于这个故事的大部分情节是完美的，但是在今天，电影院里已经不放映1.33的电影了。我们面对的只有两种选择：1.85和 2.40。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是我们的计划从1.33转变成了宽银幕。如果不使用1.33，我们必须走向另一个极端，这个极端允许我们充分展现Grenouille史诗般的旅程。在我心里，1.85不适合来表现这些。”出于节省预算的考虑——也因为他们知道影片将使用数字中间片技术处理——创作者决定使用三片孔的超35毫米进行拍摄。
Griebe用了三种柯达底片：500T 5218, 200T 5217和100T 5212，没有使用任何滤镜。“我用5218拍摄所有的夜景镜头，其他的选择是根据天气状况来定的。阳光充足的时候我使用5212，尤其是薰衣草地的场景，出现阴天的时候我使用5217。”摄影师以推荐的感光度来选择胶片的使用。
制片部门从慕尼黑的阿莱总部获得了大部分的支持；阿莱公司租赁部提供摄影机、附件和灯光设备，Arri Film & TV Services也提供冲洗和数字后期的服务。Griebe主要使用Arricam Studios机型以及Lites机型拍摄了《Perfume》， Arri435作为辅助设备。“如果乘坐卡车，慕尼黑到巴塞罗那只需要一天的时间，所以如果有问题，阿莱公司就在旁边，这就使得情况变得简单多了，”摄影师说，“阿莱公司的服务是一流的，我喜欢这种万事俱备的服务。”
《Perfume》让Griebe有机会使用到Arri的最新电影镜头——Master Primes，他对于使用这种镜头拍摄的结果非常满意。“我们使用了一系列的Master Primes镜头，还有最新的Master Zoom变焦镜头 [16.5-110mm]，这种变焦头表现优异，可以与所有定焦镜头相匹配。它尺寸也很大，也许是我用过的镜头中体积最大的！我们还用了安琴变焦Angenieux Optimo [24–290mm]，这种镜头个头也不小，与Master Zoom相比它显得很小！Master Zoom每天都有使用，因为Tom非常喜欢使用变焦镜头。我们喜欢可以不费力气地改变镜头焦距这个事实；它使我们的拍摄速度加快，并且对于每个人来说工作变得简单了。”
一些场景要求摄影机距离被摄主体非常近，Griebe使用Kenworthy/Nettman Snorkel镜头操作系统。“尤其是谋杀那个卖李子的女孩这场戏，我们希望镜头尽可能地靠近演员身体来暗示到气味的感觉，”他解释说。“我使用Revolution和其他snorkel/borescope系统作过很多测试，最终发现对于环移效果，Kenworthy的使用是最简单的。”
当Grenouille追随李子售卖者的芳香时，年轻女孩离开城市街道躲藏到一个阴暗、隐蔽的后院，她在烛光下切剥着没有卖出去的水果。桌上只有一只蜡烛，Grenouille缓慢地从后面靠近她。他一点点靠近她，闻着她身上的芬芳，这时摄影机尽量靠近她的肌肤。Kenworthy/Nettman Snorkel设备可以使摄影师将镜头放在Grenouille鼻子的方向，围绕着女演员的脖子和肩膀进行小范围的环移。“我们想近距离观看女演员的身体和男演员的鼻子，Snorkel设备是一种非常棒的设备；在前端有一个非常小的反光镜可以使我们离演员非常近并且可以很好地保持景深。”
由于这个故事发生的特殊时期，Griebe必须寻找到一种展现外景和夜景火光的有效方式。“我们测试了很多真实的蜡烛，虽然我很满意其照度能够达到曝光水平，但是我不喜欢它的闪光效果——它会变得让人注意力分散。我知道库布里克和约翰?阿尔科特拍摄《巴利林顿》使用蜡烛一个段落，也有蜡烛闪动的问题，他们必须密封整个现场。但是如果演员运动就会影响到蜡烛的火焰煽动，这样根本无法进行控制。我决定唯一的解决办法是阔大烛光范围，同时也解决了闪动效果的问题。”
Griebe决定使用中国灯笼，灯笼内装200瓦的标准灯泡，固定在一个手持的竹竿上。这种灯笼与可变电阻的调光器连接在一起。当作为暖色光源的亮度被调降至百分之五十的位置，电工在画面外举着它跟着演员在场景中移动，以次来降低光的强度。“我想这种感觉就像烛光——柔和并且温暖——很容易实现，我们没有尝试在蜡烛后增加另外的灯泡。”
这个场景建在德国的巴伐利亚电影制片厂，该场景没有坚实的天棚所以Griebe通过悬在上方的巨大柔光体来创造出环境光。其中一个例子是Baldini的家和他的作坊，他是一个意大利香水师，Grenouille作他的学徒。在巴伐利亚电影制片厂最大的一个摄影棚建造了这个场景，场景的上方吊起一个被整块柔光布蒙住的12'x12'的柔光箱。在柔光布的上方是一盏巨大的Ultrabounce灯具；每一个柔光箱的角落固定10K的灯，照向Ultrabounce灯的光源，实现透过柔光布的反射光照明。日景部分，Griebe的工作人员在Ultrabounce和柔光布中悬挂起四个6K太空灯来获取更多的照度。“我在场景的较高的处放置柔光源，首先使用10K来打出反射光，然后将反射光再进行柔光过滤。我发现这种方法非常有效。通过在上方使用四个10K和四个太空灯，我可以迅速地从明亮的日景转向昏暗的夜景气氛，然后通过地面的柔和蓝光获得副光效果。”
为了保持较为柔和的光效，Griebe经常使用装有钨丝灯泡的气球灯，作为内景戏的主光，使用更大的气球灯作为花园迷宫这个复杂段落的主光源。
Grenouille从Baldini那里学到了他能学会的一切之后，他前往格拉斯镇进一步提高自己的技能。他学习鲜花香味提取技巧，通过在物体表面涂上一层无味的脂肪来提取物体的精油，以此获取气味。Grenouille专心致志地创造世界上最为美妙的气味，他从很多少女的身上提取油脂，镶在他的气味皇冠上的宝石是Laura (Rachel Hurd-Wood扮演)，由于发生了多起命案，Laura的父亲对她格外保护。在Laura和几个晚会朋友捉迷藏的在后花园迷宫里，Grenouille等待移动的时机。Griebe回忆道:“对我们来说那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场景，房子在山腰上，那里不能架设任何设备。山腰上没有地方可以放置灯具，建筑自身也没有什么位置。我们发现拍摄这场戏唯一的照明方法是将四个钨氦气球灯放置在迷宫上方。”
Grenouille隐藏在阴影里的片断是《Perfume》中视觉上最独特的部分。电影从这样的一个镜头开始——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处在视觉上最低极限的位置上——效果是非常明显的。Grenouille在一个夜晚跟随没有戒心、卖李子的女孩，当他到达Baldini的门口，当他在影片高潮部分，被迫面对自己犯下的可怕罪行时，影象构思一次又重述。按照Griebe的解释，这些片断效果依靠眼睛的判断进行操作的，没有数据计算和特殊的后期工作，虽然他与ARRI公司的DI团队必须根据查色表（LUT）将准确的黑色标准印到正片上。
在现场，可以完全相信电影胶片乳剂层的趾部对于处理影像中大量曝光不足部分的能力。Griebe说： “我们使用Arri Master Zoom变焦镜头拍摄了大部分内容，使用T2.8的光孔——较为安全的位置。为了拍摄阴影的效果，我去掉灯光，用眼睛进行操作。我不相信可以对那样低的亮度进行测量；我只需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和Kodak的性能”。他补充说在灯光处理上，他的 “技术性不强”，特别是测光方面。“我用眼睛进行操作，最后我相信Kodak。现在的Kodak胶片性能非常好了。”
Grieb在e白天的拍摄一般使用T5.6的光孔。在其他的场景中，为了和Master Zoom进行影调匹配，他将光孔控制在接近T2.8的位置。“T2.8有利于稳定性和焦点员的工作，尤其是当你使用斯坦尼康的时候，如果开大光孔对于跟焦点来说简直是噩梦。”
大部分时候Griebe使用低色温光源，尤其是白炽灯。“有时候我使用Kino Flo，因为这种灯具非常便捷，适用与狭小的空间。我们有很多的实景拍摄，Kino不需要什么设备就可以安置于窄小的空间，但我觉得它的灯光太现代感了。它的照明效果与钨丝灯相比非常不同，有时用在特定时代的场景照明感觉不太对。即使进行柔光处理效果也不一样。所以我在这部影片里不倾向使用这种灯具。”
Griebe从专业杂志中获得信息，使用了一种新的灯光器材：Barger Bag-lite。“我在《美国电影摄影师》杂志上看到有关Barger的介绍，它非常吸引人。有时候我们在欧洲使用美国灯具拍摄会遇到麻烦——因为一些设备无法通过欧洲的安全标准。但是Barger灯没有这种问题。Arri提供了6个Barger灯，它们非常完美。我非常喜欢这些灯具，与Chimera一同使用，有时候也将它们作为大的散射光源来使用。这种灯具不占地方，但光效很足。它成为了我们使用率最高的一种灯具。”
《Perfume》是Griebe第一次使用数字中间片处理技术的电影，在前期准备阶段，他和调色师Peter Doyle进行了长谈，这位调色师因为《指环王》和最近两部《哈利波特》电影而享誉盛名。“我们在准备《Perfume》的时候，Peter Doyle正在德国。他送我一个关于数字中间片处理技术。他说你就按化学成像的方法去拍。他说‘这是靠近数字中间片技术处理的最佳的方式。’有时候，电影摄影师依赖DI来对光线效果进行精确调整，这样现场可以节省时间，但是结果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我宁愿在现场做到最好，让自己知道我做好了。”
“我们使用了数字配光工具对两个重场戏进行调整，”他继续道。“首先，因为进度关系，我们到达薰衣草地早了一个星期，所以没有拍到薰衣草盛开的场面，这就意味着我们没有获得原先设想的颜色。数字中间片最终解决了这个问题。第二，Grenouille杀害李子姑娘的这场戏，我们使用了选择颜色工具来表现她的死状。我希望她死体的皮肤非常苍白，几乎是纯白。用数字中间片技术中实现这种效果比化妆、灯光处理要简单很多，也快得多。在这场戏的过程当中，Grenouille试图捕捉她身体的气味，我们将她的自然肤体颜色从变成灰白色，效果非常好。”
制作者们决定将《Perfume》印制在常规的2383正片上，放弃使用反差更大的Vision Premier正片。“电影里有些瞬间，比如当Baldini打开房门发现Grenouille站在阴影里，此时阴影区处在曝光的极限范围，” Griebe解释道。“它在数字中间片阶段看起来非常完美，但是当我们把它印在Vision Premier上，黑色部分变得过于强烈，阴影区域的Grenouille完全消失了。即使使用常规Vision正片，我们也得做一系列的实验，通过LUT（查色表）来矫正，这样阴影里主人公的细节就不会受到损失，其结果非常完美。”
当底片在Arriscan设备上经过2K扫描之后，调色师Florian “Utsi” Martin和Traudel Nicholson使用Autodes公司的Discreet Lustre设备对影片的不同部分进行处理；交货样片把时间压缩到只有八周的时间来完成。“事实上，从Arri公司出的工作样片非常棒，以至于导演Tom从剪辑室出来就对我说，他希望最后的色彩能够像工作样片一样！” Griebe回忆道。经过颜色校正的文件通过Arrilaser Recorder（一种磁转胶记录仪），以2K的分辨率输出到胶片上。
“拍摄《Perfume》是一次精彩的体验，” Griebe总结道。“我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部电影，七十天。我们经常被迫进行简化、只保留必须的。这使得拍摄节奏变得非常快，而且让人兴奋。现在，在好好地休息和调整之后，我正期待着下一个作品。”
译者：董越
译自《美国电影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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